阿若

业余选手,佛系更文。

【温湘】天涯明月 三十九 红烛

     木质的窗格糊着纱纸,映衬出女子浅淡的剪影,像是有一段距离,影子的一侧模糊地,灰暗暗地相融在夜色里。挨近黄灯的那一侧稍明,显出侧脸柔美的轮廓。

     她看起来像是比实际年龄要更小一些,就连侧颜的轮廓也是一样,微微弧起的鼻梁,圆润的鼻头,经过稍短的人中,连接着微翘的薄唇,圆弧的下巴。像她这样长相的人,想要让人害怕,也需比人更加努力。

      子时将至,光影窣动,黄灯被举起,影子也站了起来,走出了窗格后的须臾之地。不一会儿,房门被轻轻推开,窗下剪影的主人探头而入后,又将房门小心合上,生怕弄出的声响叨扰到床上正酣睡的人。

      烛灯在进屋前已熄灭,她借着月光蹑手蹑脚而入,凭记忆摩挲到桌旁,烛盏底部碰及桌面发出一声轻微,等放稳了,又将另一手的簸萝轻放了下来,双手捧起一方绸布就着月光端详,鲜红的方布上绣着并不特别的牡丹蝴蝶等吉祥图样,略看一眼,已成模样,但细看之下,手指突然停留在一处摩挲,像是看到了错线的瑕疵,捏了来凑近细瞧,眉宇间的神情稍变,心中暗暗懊恼了片刻,一股愁绪引入心头。

      但也仅是片刻,她就放下绣物,将床榻旁的炭火点燃。窗门紧闭,热流在夏夜的炎热中更填沉闷。她褪去外衣,悄悄装进被里,像是怕太冷,又将一床沉重的厚褥叠加在上面,才安心躺下,环着身侧已然入睡的男子。她的手臂如常般环去他的脖颈,惊奇一怔,肌肤相触间,竟是意料之外的温热。即使是在炎热的夏季,一到子时,依旧使他寒冷得几要冻僵的寒疾,莫非真被她新研的药方治好了。她这么想着,又将手心手背贴了他的皮肤,确认了温度,困意渐袭,带着心悦的浅笑,心满意足地入睡了去。

      屋内一时无声无响,只有均匀而浅弱的呼吸声,那只半环着他睡着的手臂渐失力道,逐渐下滑,搁浅在两人之间,寻了安放之地。

      那双本应已早早入睡的眼睛才悄然睁开,他倾过头来,目光垂在那只曲肘在前的手臂,微曲的指尖裹着纱布,是不善女红的绣娘几日赶工的“杰作”,洁白的纱布在黑夜里格外明显。微扬起目光,触及那张脸庞,心意外地有些恍惚,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。一种如此强烈,那么明显,又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情绪突然汹涌澎湃地在心里、肺里沸腾。

     汗早已浸湿了她的衣衫,额发,但好似这种炎热已经被睡梦习惯,她依旧能睡着。

     窗外忽然呼啸出一声夜莺的鸣叫,鬼魅又神秘。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次日清晨,阿湘带着阿行去菜市口买了许多肉菜,又拐道烛火店买了一双红烛。许是经上次那一遭,再也不放心将阿行独自留在家中罢了。好在,阿行自那之后一直很乖。

    “红烧鲤鱼,糖醋小骨......阿行还爱吃什么吗?”阿湘围着围裙,在灶前忙活儿,她问这话时,正一手举着大锅铲,看向温客行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温客行头也不曾一抬,依旧专心他的木雕。阿湘早习以为常,自也无半分介怀,一边自言自语着,一边又继续张罗,时不时往温客行那轻瞟一眼,以确定他乖乖地在。

      菜定,阿湘从院里挖出去年埋下的酒酿,摆上红烛。平素为村民看病的收入单薄,再加上阿湘为阿行的研药开销不菲,所剩的银两勉强只够糊口。这间小屋从未被允许有过如此丰盛的酒菜。

     “入席!”阿湘喊道。

       入席者当然只有二人。

       阿湘拖着温客行在饭桌旁坐定,自己则回里屋,不一会儿,换了一身红色的衣裳出来。朴素的红裳布料泛着些许陈旧的痕迹,说不上多好看,但无碍,村中物质匮乏,阿湘又不善女工,短时间能寻得这样一件红色的成衣赶上时辰已是知足。毕竟,颜色相合便好。

       至于阿行,要找一件男子的红衣衫比找一件女子的红衣衫要难得多,阿湘只能为他新买了件质地较好的常服让他换上,至少显得比往常有那么点不同。

       酒足饭饱,红烛点燃,在还未落日的天光下,显得有些黯淡。天光连同淡黄色的烛光照在鲜红光泽的红盖头上,阿湘拿着温客行的手,为她掀开了红盖头,盖头后,是少女般灿若夏花的笑颜,好似一切的苦难,纠结,在这一瞬被瓦解无痕。那一刻的对视,她好似觉得,自己面对的那张习惯了面无表情的脸上,那双如死灰般无神的眼中也有了那么一瞬的恻动。

      她偎依在他的怀里,就像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子,偎依在自己心爱的男人怀中那样安稳、幸福,而理所当然。   


      夜幕降临,风中好似有了些许寒意。然而,现在是夏季。夏季即使是山风,也不应有如此的寒意。

      “小丫头,来晚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红衣服的女子停了下来,负手扬头道:“男子等女子不应理顺当然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这可不是俊男靓女的相会。女子是俏丽的年轻女子,男子,与英俊郎君八竿子打不上。

        白衫黄面的无脸男矗立在阴森森的野村山郊,仿若从地下飘起的幽灵,又像是野坟伫立起的坟碑。况且,不是一个幽灵,一座坟碑,而是成群结队的幽灵,井然陈列的坟碑。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穿着整齐的白衫,带着同样的淡黄面具,面具上仿若画着某种昆虫的样子——蝉。

       “东西?”声音不知从哪位无脸男的嗓子里发出来,纤细又沉闷。

       “急什么!”女子道,她从怀里取出布袋来,扔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一位无脸男略移了一步接住,而后队伍微变,将他包裹到了后排,仿佛生怕到手的宝贝被抢走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借着月光,能看到他解开布袋,拿出布袋中几片像极了铁片的小玩意细看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是这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不错,这便是琉璃甲。”女子成竹在胸地道。

         “几片破铁!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女子道:“没见过世面的小罗罗,宝物在手被说成破烂。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 她话音未落,无面人便已拔剑而来。当然,阿湘也不指望这点拙计能骗得过敌人,腰间一抽,腰畔的长鞭便不甘示弱地迎了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这几年的隐居生活,阿湘的武功比过往更加凌厉,招招果决。她每日习武,未敢松懈一日,像是料到终有一日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只是这一日还是来的太快。即使她身形如蛇般诡谲狡猾,手中的长鞭如蛇信般有招招嗜血之心,但双拳难敌四手,何况她面对的是再精湛不过的无相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鬼里来的人,遇上人间走的鬼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鞭风一劈,劈裂无相人掩面的面具。阿湘定目,楞是大惊,手中的鞭险些脱手。那本以为面具后真人的脸庞,竟意料之外比鬼还狰狞。紧接着,胸口一阵撕裂的疼,身体狠狠地被甩了出去,重摔在地。尔后,十把几长剑齐刷刷指向她,剑的主人将她包围成团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,要么交出琉璃甲,要么交出鬼主。”不知是何放下的面具后,发出声音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阿湘擦掉嘴角的血渍,半撑起身体,反笑道:“琉璃甲不是给你们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   十几把长剑齐刷刷地靠近了一步,发出嗡嗡的响声,以示威胁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阿湘又道:“别!琉璃甲,我是真不知道在哪里。我主人不告诉我。不如,带你们去找我主人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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